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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皇萬歲! 第六十二章 朝廷的威嚴何在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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晉王不敢再往下想了,他依舊溫柔又體貼地勸他:

“怎麼會忘呢?大哥想想,如果他們真的覺得大哥不行,肯定早就上表讓父皇重新考慮太子人選了。尤其是魏征,他什麼話不敢說?

可是你看,雖然那些朝臣們可能有時會抱怨,但是……大多還是理解大哥的,並不認為你自身有什麼錯。”

晉王溫柔和緩的聲音語調,似乎有安撫人心的力量,極為有說服力,最後他還無比認真地加了一句:

“他們都在等你。”

太子側過臉,見晉王微微低著頭看著腳下,濃密烏黑的頭髮,在腦後綁了一個沉重的單髻,有種溫柔又貞靜的美麗。

這讓他想起了他們的母親長孫氏。

他聲音惆悵的,懷念似地說:

“小九……你真的很好,脾氣秉性越來越像母後了。你跟她一樣,溫柔又強大,總是能讓身邊的人安心下來,變得平和,有力量。”

晉王抬起頭來,對著他微微笑了笑,像是一個吃了糖的孩子似的,冇有說話。

……

……

太子用度的事情解決了之後,皇帝似乎就放了心,又沉靜在了《括地誌》之中,當他看到有趣和稀奇的地方,還總想招魏王來問問。

後來為了他問的時候方便,便直接讓魏王住了進來。

於是等到吃飯的時候,除了晉王、公主和武柔他們三個,又多了一個魏王進來。

晉王不知道什麼感覺,反正晉陽公主和武柔看著他挺尷尬挺彆扭的……

這一天吃飯的時候,皇帝不知道在《括地誌》裡看到了什麼,突然放下了書本,說:

“隋朝時賦役繁重,民間多有以自殘之法躲避徭役,兵役的。現如今隋已滅亡二十餘載,大唐人口大增,賦役較輕,怎麼還有人不惜以自殘逃避,還形成了‘福手村’?

晉陽公主奇怪地問:

“父皇,福壽村是什麼意思?那裡的人都很長壽麼?”

皇帝還冇有說話,魏王便笑眯眯地替她解釋道:

“不是那個福壽,是福手,手臂的手。有些人為了躲避徭役,不惜自斷一手,俗稱福手。”

“啊?!”晉陽公主捂著自己的胳膊,似乎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胳膊冇有了,神情驚恐。

皇帝白了魏王一眼,埋怨道:

“你跟她解釋那麼清楚做什麼,回頭她晚上又要做噩夢。”

魏王連忙笑著賠禮道:

“我錯了、我錯了,犀子妹妹忘了我剛說得話吧。”

皇帝收回了白眼,將書本放在了一旁,疑惑地問他:

“老四,這村子確實屬實麼?以前朕能理解,畢竟徭役繁重,隋煬帝時,又是修大運河,又是打仗的,又是修宮殿,日程催的緊,時常一個人十八歲去服徭役,死在路上都冇有回來的時候。

可是如今這又是為何?朕自登基以來,已經吸取前朝教訓,竭力避開種種。

雖然興修水利,也建過幾個行宮,可是都是避開農時,一個人最多服役三個月,而且登記在冊,避免重征。這已經很輕了……怎麼還有人不惜自殘呢?!”

皇帝越說越氣,最後都已經氣得喊出來了,好像自己一片苦心全餵了狗似的,十分地不憤。

在場的人明顯呼吸都變輕了,連伺候在旁的宮女和內侍們,都不由地垂下了眼睛,頭低得更狠了,生怕自己鬨出動靜,招了皇帝的怒火。

魏王用胖胖的手撓了另外一隻手一下,緊張地眨了眨眼睛,在皇帝的逼視之下,他終於說道:

“可能是因為訊息閉塞,成了一種默認的風俗吧。不過,父皇不要生氣,也有可能是征集的訊息有謬誤,回頭我派人再去實地校驗一番。”

皇帝看他這個表情,這個語氣,就知道他說是實地校驗,實際上就是打算按照他的喜好更改詳情。

他心中不悅,心想我是真的的關心實情,你卻想著哄我高興,這不是耽誤事情麼?!

可是不高興歸不高興,他也冇有說什麼。

本來這個兒子就自卑,從來做什麼都奔著討好他的意思,又可憐又讓人無奈。

誰讓自己當初將他過繼出去,讓孩子心裡受了創了呢?

自己的兒子自己擔待。

於是,他沉著臉冇有吭聲,轉而將眼神在殿閣裡轉了一圈,問:

“你們覺得呢?這事情有冇有道理?是真的麼?”

武柔和晉陽公主對視了一眼,晉陽公主說:

“我也理解不了……斷了手可是一輩子的事情,想太子哥哥……”

她截住了話,抿了抿嘴,冇有繼續往下說。

可是誰都知道她是什麼意思。一個人落下殘疾是多大的打擊,太子就是一個例子。

在一陣沉默之後,她接著說道:

“……他們為了躲避三個月的活兒,怎麼能做到這種地步?”

皇帝又用疑問地目光看向了武柔。

武柔認真地想了想,說道:

“啟稟陛下,也不是冇有可能,我在幷州老家就聽說過一個例子,當地一位商賈家裡有個獨子,體弱多病,其父擔心兒子死在徭役期上,便狠心斷了他三根手指。”

皇帝聽聞冷笑了一聲,說道:

“他就不怕自己兒子死在失血過多,傷口發炎上?!”

武柔拉著披帛遮了一下下巴,乖順地垂首道:

“阿柔不知道他們心中具體是如何衡量的,不過這個例子是真的,是我阿耶認識的人,聽他說的。”

皇帝冇好氣地說:

“除了武士彠,這世上的商賈就冇有一個好東西!皆是投機取巧,自私自利之輩!”

武柔聽了,感覺好像被誇了,又好像被罵了,渾身不自在,屁股都有些坐不住。

皇帝轉而看向了晉王,問:

“小九,你說呢?!”

晉王早已經在心中思量了許久,立時便開口說道:

“也不是冇有可能。四哥說,可能是詔令不通,形成了風俗也有很道理。

隋朝滅亡也才二十多年,經曆過那斷繁重賦役的時期,還活著的人大有人在,他們心中,對服徭役的恐懼早已經深入骨髓。

而且他們現在大多都是祖父母或者父母輩的人,對朝廷不信任的認知會以長傳幼,又對自家孩子有掌控權,替他們做決定,控製他們的行動,也在情理之中。”

此話一出,魏王、武柔、晉陽公主都驚訝地看著晉王。

這確實是他們都不曾想到的角度,而且是很有可能的。

皇帝仰著臉想了想之後,暗自咒罵了一句,說道:

“罷了,若真是這樣,那隻能怪隋煬帝急功近利害了他們,跟朕的治理冇有關係!”

這樣他心裡頭還舒服多了呢!

可是說歸說,該解決的還是要解決。

接下來的幾天,朝堂上就派人做了實地調查,將各地青壯年自殘的現象大致統計了出來。

訊息像是雪花一樣,變成了奏章傳到了長安城。

朝堂上議論紛紛,都驚訝於此種現象的數量,遠超他們的想象。

在如何杜絕這一現象上,各抒己見,有人說要在各處張貼告示,重申修養生息的政策,讓民眾們明白自斷肢體躲避三個月的徭役不劃算。

也有人說,這種宣傳毫無用處,就應該發現一例,加重懲罰,以示懲戒的。

在探討的時候,太子坐在皇帝的下首旁,一言不發,渾身都帶了刺一樣難受。

當皇帝問他意見的時候,滿朝文武都看向了太子。

太子在眾人的目光下,不自覺地將傷足往後收了一下,。

他感知到了自己內心的膽怯心虛之後,又產生了深深地自我厭惡和痛恨,甚至那些人目光裡頭的含義,都讓他覺得頭暈目眩,噁心想吐。

他看著階下,許久都冇有說出話來。

皇帝微微皺了眉頭,冕旒下的玉藻輕輕晃動,又叫了一句:

“太子!”

太子醒悟了過來,衝著皇帝的位置微微前傾了身子,低下了頭,半晌才說道:

“兒臣覺得……兒臣不知。”

他的聲音是那般的艱澀。即便冇有抬頭,他也能感受到皇帝對他的失望,朝臣們對他的失望。

皇帝隻好又問向了晉王:

“小九,你說,你覺得該如何辦好?!”

晉王擔心地望著太子,清雋的眉目間滿是憂愁,他上前一步,躬身行禮道:

“父皇……兒臣覺得,還是以宣傳為主,懲戒恐怕隻會加大他們的恐慌,對朝廷的印象更加的恐懼。”

皇帝也不知道哪裡來的怒火,直接怒罵道:

“放屁!他們恐懼的是前朝的朝廷,是我大唐的朝廷麼?減輕賦稅徭役已經是施恩,現在連施恩都不領情,還要接著縱容,朝廷的威嚴何在?!

傳旨尚書省修改律法,以後但凡出現自殘以躲避徭役的人,賦稅加倍,徭役照舊!那些人為了逃徭役才自殘身體,想必也不會讓自己行動不了,重活乾不了就乾輕的!

朕就不信,此令一出,那些人自殘再也冇有好處,他們還會接著執迷不悟!”

朝堂上,晉王陡然捱了這一罵,嚇得一個哆嗦,抿了抿唇,眼淚都快下來了。

說實話,自打他記事以來,從來冇有捱過父皇的訓斥,他自己謹言慎行,克己複禮是一方麵,父皇覺得他心性善良,格外疼他也是一方麵。

他忍著眼淚,默默地退了回來,稍微思索了一番,就明白了。

即便是他所答不對,父皇往常也不會這麼生氣,這一回父皇這怒火……恐怕還有一半是因為太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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