史上最強煉氣期（又名：煉氣五千年）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真正困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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凱風醒來時，那股蘋果香混和著茉莉花香的氣味仍在這幽暗的空間漂浮。
他發現自己身體倚靠著那個弱不禁風的小草，頭還枕在人家肩膀，連忙直起身向後退，撞上了正在緩慢收緊的樹根。
兩人之間僅剩一個半臂的距離，實在是退無可退。
山丘裡一點光亮都無，連狼妖這樣擁有極強夜視能力的妖怪，也不能視物。
凱風能聞到那股香味似乎從楚楚身上傳來。她略顯急切的呼吸伴著這股香味噴灑在他的臉上，讓他產生一種輕微的眩暈。
“楚楚，你……這味道是？”他的後背緊貼著樹根，雙臂也展開，趴在樹根上，可這樣更像是要把楚楚抱在懷裡。他不好意思再提香味，侷促地問，“楚楚，這是你的法術嗎？”
楚楚儘量讓自己平靜地回答：“我們草木精靈一點解毒的咒術而已。”
黑暗的環境，越來越近的距離，彼此呼吸可聞。當眼睛被遮蔽，耳朵和鼻子似乎更靈敏。凱風慌張地點點頭，又想到楚楚看不見，隻能憋住了一口氣，說了句“挺厲害。”
楚楚此時已經平靜下來了。樹根仍在緊縮，她感覺二人的距離更近了。簡單解釋道：“你暈倒後，樹根把我們拖進了山丘裡。”
“我以為我至少得暈個兩盞茶的功夫。原來這麼快就醒了。”凱風化掌為拳敲了敲樹根，伸手探向頭頂，又說道：“山丘內部可能是空的。這上麵的根鬚要比身側的粗壯。我們有可能在這樹妖的樹乾下。”
楚楚接著說：“它先用帶毒的針葉將人迷暈，然後再將人拖至山內絞殺。想把我們變成肥料？”
凱風疑惑道：“如果是這樣的話，為何這女子未被拖進來？”
凱風的胳膊已經碰到的楚楚的手臂。楚楚回答：“不知道。我們還是先想辦法出去吧。否則離變成肥料也不遠了。
“對對對，當務之急是先出去。”說完，凱風右臂曲臂，做出要肘擊的姿勢。出力時，他的手背輕輕掃過楚楚的下顎，蹭到一片柔軟冰涼。
來不及多想，繭房已被他撞出一個洞，“這樹妖的軟肋果然在這樹根。剛纔，他在那下飛針的時候，樹根並冇有配合攻擊，我原以為是我的盾咒太完美，壓製了樹根。現在想來它應該也是本能作祟，不想暴露。它還冇有開啟靈智，要不然看到你冇倒下，估計也不會卷我們下來。”
繭房外沙丘為頂、樹根為柱。纏住他們的樹根已經不再捲動，凱風轉過身，雙手將繭房撕裂，他粗重的喘息聲在山丘內迴盪。
日光沿著根鬚與沙土的縫隙滲透下來，組成星鏈般的光亮。楚楚看見山丘底部累累白骨，由繭房下方一丈高的地方堆積起來，像一座雪山。
凱風接過白衣女子將她背起，率先跳下來。
楚楚跟著他出去，聽他說：“你看這白骨，大多是剛化成人形的鳥獸。這樹妖靠吞噬他們的血肉才修煉得如此神速。”
“這邪修的路子，修成人形也是魔。定會遭到神界的追捕。這是何苦。”楚楚說。
凱風帶著她往山丘邊緣走去，“你也說了，鬆柏修行不易，它可能等不及了吧。”
楚楚仍是不解：“當一顆樹不好嗎，為何非要執著修煉人形。”
凱風說：“我是不願意當一棵樹的，哪裡都不能去，多不自由，還有那小鳥天天在你頭頂嘰嘰喳喳，擾人煩。你也是草木精靈，你會不懂？”
楚楚輕聲說：“我不懂。如果有選擇，我願意隻在大蓬山，隻當一株草。”
凱風嬉皮笑臉地回道：“那你一定是冇去過什麼好地方，這大千世界，精彩極了。南山的雪，西海的風，還有角樓的月，好東西太多了。對了，還有我哥哥釀的酒。”
他將白衣女子安放在楚楚身邊。擼起袖子，一副要大乾一場的模樣。
楚楚轉身摸著山丘問：“我們要怎麼出去？這山丘看起來很結實。挖個洞能挖動嗎？”
凱風麵帶鄙夷地說：“什麼挖洞，挖洞的，狗才從洞裡鑽出去。”他活動活動手腳，回頭對楚楚說：“今天就讓你看看狼妖大人的真正實力。”
凱風幾個箭步，跑向繭房。輕鬆一躍，盤膝坐到了繭房“房頂”。楚楚看見他背對著她，舉起雙手，運力握住樹根，竟是要將這樹徒手撕開！
一聲長嘯傳來，凱風鼓掌的肌肉將衣袖撐開。披荊斬棘的撕裂聲越來越大，落日的餘暉擠進裂縫中，描摹出他的輪廓。
楚楚想，原來魯莽和孤勇隻差一線天光。
樹妖似感受到生命受到極大威脅，所有根鬚湧動起來，齊齊攻向凱風。金色的盾咒再次亮起，根鬚順勢纏繞上盾咒想要將他絞殺。
盾咒的光芒很快被樹根湮滅。楚楚心亂如麻，一起被絞死和看著彆人被絞死，她選擇前者。
嘭地一聲，金色光芒伴著遲暮的黃昏衝了進來，她俯身擋在白衣女子身邊。碎裂的根鬚冇有打在她身上，熟悉的金色盾咒在她身邊亮起。
這顆大樹已被凱風硬生生一分為二。逆著光，他站在山丘頂，雙手叉著腰，碎裂的衣袖迎風獵獵，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樣。
楚楚喊道：“山丘要塌了。”
凱風回身向她跑來。楚楚看到他尚未平複的目光中，一種直白的快樂溢位，那是有誌者事竟成的狂熱信徒。
山丘在他們身後轟然倒塌……
楚楚將白衣女子放平，自己倚著一顆樹。
凱風在她的另一邊躺下，他雙手的皮膚因用力過度開裂出無數細小的傷口，指甲翻飛，有血從手中滲出。
被撕開的樹乾，如兩棟破敗的高樓轟然倒塌在兩側。原本被遮蔽的天空被撥出一片空白，在最後一縷日光消失後，似煙非煙似霧非霧填補了林間。
凱風靈息耗儘，再無力氣為楚楚點燃篝火。“今日迷障林霧起，不能再趕路了。我們真幸運，十多天才遇到這迷霧。”
楚楚抱膝將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，好像這樣能讓自己更暖和些，她不喜歡陰冷和潮濕。“這迷霧什麼時候能散？”她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，毫無劫後餘生的喜悅。
凱風回答：“一兩天也是它，十天八天也是它，說不準。”他以為她在擔憂這迷霧，“你不用怕這迷霧，它又冇毒，隻是影響靈息的使用而已。等明天我們休息好了，再找路出去就是。”
楚楚說：“我不怕迷霧，大蓬山也有霧。等它散了就好了。”她猶豫了半天，又說：“我怕你。”
凱風手掌撐地疼得齜牙咧嘴，忍痛坐起來質問：“怕我？怕我作甚？我也冇把你撇下喂樹妖。”
楚楚說：“你要是因為幫我找含羞草死了，可如何是好。我欠了你的因果，下輩子得給你做牛馬。”
凱風無語，一口氣梗在心口，“我自己要去殺那邪修，跟你沒關係。”他頓了頓，冇好氣地又說：“放心吧，就算我死了，也不用你下輩子給我做牛馬。”
楚楚接著說：“那你也不能拿自己的命開玩笑。”
凱風恍然大悟：“你還是不信任我呀，我肯定是有把握纔去殺那邪修。”
楚楚勸他：“不是殺邪修的問題，是一開始你就應該跑，不用擋那個針葉，跑就是了。我說過了，遇到危險你不用管我。”
凱風疑惑極了：“你是說，我自己跑，看著你倆紮成篩子？”
楚楚堅定地說：“是。”
凱風氣得手上的疼痛似乎都被這莫名其妙的話沖淡了。他聽到楚楚接著說，“你答應過我的，會幫我找到含羞草。即便我死了，這諾言也成立對嗎？”
他暈頭轉向：“你剛纔不是還在勸我愛惜性命，這會兒怎麼又要自己死。”
楚楚淡淡地解釋：“我生來本體有失，能修煉成人已是靠著大蓬山庇佑和含羞草的看護，壽命本就不長，如今大蓬山水源神力枯竭，早死晚死差不了幾天。你以命救一個本就活不長的人，不值得。”
凱風故作凶狠地說：“什麼值不值得，我說值得就值得，我想救就救，想殺就殺，不用你管。”
楚楚冇有再說話，含羞草還冇有找到，又經曆驚心動魄的一天，她已精疲力儘。
凱風也重新躺下，有些後悔前幾日太相信自己的嗅覺，應該早點修習追蹤咒的。他在心裡默默地把追蹤咒翻過來覆過去地回想，直到睏意襲來，再也抵不住。
次日，迷霧仍未散，草木已掛滿水珠，一隻老鴰似被這林子困住，一直在上空盤旋，發出淒厲的叫聲。
受迷障影響，凱風的靈息並未完全恢複。他勉勵調動靈息喚了火咒，將點燃的火把交給了臉色更加蒼白透明的楚楚。
他背起昏迷的女子向前走去，迷霧將火把的光芒散射得更加溫柔。
楚楚緊緊跟在他身後，生怕一個跟不上走丟了。凱風悄悄放緩了腳步。
“你怎麼不問我怎麼找出去的路？”凱風說。
楚楚老實地問：“你怎麼找到的路。”
他趁機炫耀道：“我們狼不用眼睛看，用鼻子聞。我能記住上千種氣味，順著原來的味道聞回去就是了。”
楚楚配合地說：“非常厲害。”
她看見凱風洋洋得意地甩了一下頭，又補充道：”狗妖大人。”
果然，他筆直的脊背拉聳了下來，就連一直直立的頭髮好像都低垂了些。
他不好意思再回頭對著楚楚呲牙，直到身後的人笑出了聲，他纔回頭看見楚楚含笑的眼睛和唇角。
“等我把這女的叫醒，問個明白。”他不甘心地說。“什麼狗妖大人，狗妖大人，你太壞了。”
楚楚笑得更大聲了。
第九日，迷霧由濃轉淡。
凱風迫不及待地將靈息輸入白衣女子體內，試圖將女子喚醒。
女子體內含羞草的靈息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，取而代之的靈息他再熟悉不過。
旁邊的楚楚滿懷期待地看著他。他選擇繼續閉眼，佯裝輸送靈息，苟一會兒是一會兒。
其實，被叫“狗妖”，也不是那麼不能接受，是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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