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輕攏慢撚抹複挑 一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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屋子裡一片漆黑,冇有光亮。

時若緩緩醒來,慢慢的睜開了眼睛,可惜什麼也冇有看見,隻能靠感知。

屋內很是安靜,且都能聽見時若自己的呼吸聲,以及屋外的鳥啼聲。

她背靠著東西,但估摸不清是什麼,隻覺有些刺人。

時若輕輕的挪了挪,儘量離後背靠著的東西遠點後,纔好了多,冇剛纔的那麼刺人。

隨後,時若下意識的去掙了掙手,不料卻被綁著的。

很好,又被綁了。時若在心裡說道。

她低頭看了看臉上的麵紗。

還好,冇被取下。

但時若也不覺得慶幸,畢竟不多時,王逖板總會來的。

時若在心中一邊想著對策,被綁著的雙手一邊摸索著小匕首。

得益於今日出門時拿了匕首,一個人出門,總要帶些鋒利的小玩意兒防身。

這匕首,便也是最好的選擇。

因被綁著,所以摸索的比較慢,但時若也不敢放慢速度,不知道王逖板多久來,隻能在他來之前,給自己鬆了綁。

時若手一頓,冰涼的刺感傳到手心。

摸到了。

時若是把匕首放在袖口裡麵一點的,幸好那時冇有落出來。

接下來的鬆綁便也快了,不一會兒,時若的雙手就分離開來,身上不免的往前傾了一下。

腳也綁上的,時若附身去鬆綁。

現在,雙手雙腳都鬆了綁,時若冇有聲張,而是在原地坐著,保持剛纔的樣子,繩子裝模做樣的纏在雙腳上,手上也是,隻不過掌心內側握著匕首。

現在不清楚這是被綁到了哪間屋子裡,也不知他府中的構局,不可輕舉妄動。

她靜下心來,閉眼休息想著對策,就這樣安安靜靜的等著王逖板。

“吱噶。”門被推開。

有人進來了。

看來是王逖板來了。

時若睜開眼睛,看著逆著光亮的人,隨著他的動作看去。

王逖板走進房間,走向那方桌前,點燃了燭苗。

暖色的燭光照亮了這間小房間,明亮了時若的視野。

時若環顧四周,看清了房間裡麵的佈局。

一張木質方桌,上麵放了一盞燈燭,旁邊有些細小的木屑,散佈在地麵上。後背靠著的是劈好的柴木,想必是那棱角處硌人的緊。

環看後,時若把視線轉到了王逖板身上。

看到了那張令人作嘔的臉。

王逖板看著坐在地上的時若,上下打量了一番,手腳都被綁著。隨後對上她的眼睛,淡然,厭惡?

王逖板有些不明,許是自己看錯了。

他看著時若,笑得猥瑣,:“異姑娘,怎麼不點燭呢?”

隨後,裝作反應過來,笑臉對她說:“瞧這,怎麼把異姑孃的手腳都給綁上了。”

隨後繼續說道:“想來是下人們招待不週,竟這般對異姑娘?”

話語中滿是對下人的責備。可,看時若時,卻是滿臉猥意。

說著,想去伸手去幫她解開,但手卻朝胸部摸去。

時若看見伸過來的手,冇有慌張,而是淡聲嗬止道:“王大人。”

王逖板聞言,手上的動作一停。

抬眼看她,與她對視:“怎麼了異姑娘,是身體不舒服嗎?”說完,臉上堆著笑:“馬上就會舒服的。”

說的意味深長,眼中的豔色藏也藏不住。

說罷,想要繼續伸手,時若繼續開口說道:“王大人是不想要解藥了嗎?或者說說,”話說一半,時若停頓了下來,看著王逖板。眸色一冷,話鋒一轉,緊接著說:“王大人色膽包天,連太後的人都敢動?”

最後這句話,略提高了些聲量,帶了些威懾力。

這個時候,既然靠不了自己,隻能搬出比他更厲害的人出來,使他停手,畢竟貪生怕死之人,怎麼可能為了一場豔足而弄丟了自己的性命呢?

不出時若所料,王逖板身形頓住,眼睛看著時若的那張被麵紗遮住的半張臉,依稀可見麵紗下的芙蓉之美。

王逖板收了臉上的笑,轉而有些怔愣,想似在思考時若剛纔所說的那番話。

過了好一會兒,王逖板才重新恢複笑臉:“異姑娘說哪兒的話。”

說著,收回了伸出的手,站直了身。

“方纔是本官失禮,本想與異姑娘開個玩笑,豈料異姑娘你卻………”說著,伸出一根手指指著時若,話語中滿是假意的責備。

像似在說他真想與時若開個玩笑,是時若自己太過於小氣。竟把過錯都推了過來。

時若隻覺好笑,若不是剛纔嗬止住了他,恐怕現在早已………

“是嗎?”時若的淡眸看著他反問道,語氣辨彆不出。但尾音像似那種鉤子,環環繞繞,持續不斷。

王逖板聞言,脫口說道:“當然,本官做人坦蕩,怎會做那些如此齷齪之事。異姑娘怎會如此想我?”

又是在反問,又是再一次把過錯推過來。

做人坦蕩,不行齷齪之事?

真是把自己摘的一乾二淨。

時若在心中冷笑,不想再與他多說什麼,隻是麵上淡淡回道:“那王大人可真是官中一股清流。”

王逖板聞言,不知她何意,剛欲出聲問道,不料卻被一下人的來報打斷。

“大人,門外有人訪見。”下人站在屋外,低頭報道。

有人訪見?

王逖板聞言,瞧了眼門外的天色。都如此晚了,是誰來訪見?

他對著下人問道:“可知來訪者是何人?”

“不知,隻命奴才前來稟報。”下人回答道。

“來訪者現在何處?”

“回大人,在府門外。”

王逖板聽了下人的話,略微思索了起來。

不一會兒,像是想出了什麼來,看向地上坐著的時若,又看了看綁在她雙手雙腳上的麻繩,對著她說道:“異姑娘方在此處先等本官一會兒,本官去去便來。”說罷,轉身離開,路過下人旁邊時,對他吩咐道:“把裡麵的人給我看好了。”

下人低聲回答:“是。”

話落,王逖板這才匆匆離去。

時若看著王逖板略微肥胖的身子,消失在這夜色中,緩緩回過神來。

來訪者?在晚上來訪?

況且剛纔下人來報的時候說的不是拜或者是求見,而是訪。或許來者身份並不簡單。

時若在心中分析一番後,看向了站在門外的下人。

心中萌發出一個主意。

她看著那人,對著那人出聲道:“這位小兄弟,可否過來一下,能否幫個忙,幫在下倒一盞茶水,此乃感激不儘。”

時若說完,便去瞧那人的反應。

下人聞言,抬眼看去。

想了幾秒後,還是好心的走過去幫她倒了一盞茶水。

下人倒好茶水後,走到時若麵前,將水遞去。

“小兄弟,我這雙手都幫著,冇法喝,可否喂正下?”說完,雙眸含笑的看向那人,希望他能同意。

那人對上時若的雙眸,傻了一下,冇想過會有女子朝他笑,像似迷了心智一般,迷迷糊糊的點頭應下。

那人剛把河流茶盞遞到距離時若嘴唇半尺時,時若立即了臉色,收了剛纔眼眸中的笑意,恢複瞭如往常一樣,冷眼淡意。

手心的匕首迅速抵在那人的脖頸前,撞倒了茶盞,碎裂在地上,茶澤順流而出,形成了一條蔓延曲折的細小河流。

那人先是一驚,不知眼前的女子為何如此,隨後立即想要逃離。

可時若怎麼可能讓他逃走。

她用匕首在那人的脖頸處劃了一道口子,冇傷其要害。也不算長,但也不算淺,足以威懾住對方。

鮮血勢口而出,衣領沾染上血色,顯得格外紮眼。

時若也是徹底不裝了,匕首抵著那人的脖子處,快速站了起來,斷裂的麻繩散落一地,總之不是完好的。

時若站起來同那人的身高差彆不大,可以說時若要比他高一毛毛。

那人看著脖頸處的鮮血,一時也慌了神,忙求著時若不要殺了自己。

畢竟他自己隻是給她倒杯茶水,冇想到竟要把自己的性命也搭了上去,不由得覺得很不值,所以拚命求饒,說自己還想多活,不要殺了他。

時若本來就隻是用來嚇嚇他的,並不是真的想要殺他。

時若看著那人,止住了他的求饒聲:“放心,我不會殺你,你隻需要帶我離開,你自會安然無恙。”

那個聞言,忙點頭應下,但點頭的時候幅度也不敢太大,因為脖頸上還抵著一把利刃。

時若看了一眼那人的傷口,從袖口處拿出一方帕,給他遞了過去。

“先把傷口止住。”時若對他說道。

那人愣住片刻後,點頭接過,拿著那張方帕輕拭了拭血漬。

時若見他擦拭的差不多了,血也冇有再往外流了。便開口說道:“把方帕揉成一團,塞進嘴裡。”

那人聞言,低頭照做。

重新抬起頭時,嘴上已然被方帕塞住了。

時若看後,抵了抵他的脖頸處,說道:“帶路。”

那人點頭,帶著時若離開了這泛著明黃燈色的地方,踏入了暗夜。

府門前,薙顧和薙棋兩人站在那月色之下等著。

可能這晚上,風欲漸冷,加之他們又冇穿多厚的衣服,因而此時不免有些冷意附著在身子上。

薙棋看著那冇有動靜的府口,有點哆嗦的聲音對他哥開口道:“哥,他怎麼還不出來?”

語氣有些不耐煩。

薙棋在他哥身旁,雙手環抱著上下搓了搓膀臂,腳也在地上微小幅度的踩了踩,好似這般便能取著一些熱。

薙顧聞言,斜眼看了他弟一眼,對他說道:“你在乾嘛呢?”

“取暖啊,待在這都快冷死了。”薙棋回後,又有些帶著抱怨的小聲道:“真不知道這個時辰來這乾嘛,待在房間裡麵不暖和嗎。”畢竟他連今晚的規劃都給安排好了,誰知被他哥給一打亂,被拽了來,拽來了吹冷風。

薙棋心中吐槽著,又看了看他哥,怎麼一臉冇有冷意的樣子,一時也奇了怪,他哥難道不冷嗎?

他帶著疑惑對他哥開口道:“哥,你冷不冷?”

回覆薙棋的是不鹹不淡的兩個字:“不冷。”

薙棋聞言,有些不解。

這冷風絲絲灌入,寒意刺骨。他哥居然說不冷,難不成是真的感覺不到?

薙棋有些狐疑的看著他哥。

薙顧感受到了視線,看向薙棋說:“冷不知道多穿點?”

跟大人訓斥小孩一般。

說到這個,薙棋來了勁,回他哥道:“誰知道你要大晚上的將我拽出來,我衣裳都冇來的及加,況說哥你穿了?”

薙顧聞言,點頭回道:“穿了。”

薙棋聽到從他哥嘴裡吐出來的那兩字,宛如遭人背棄了一般,臉上的表情瞬間垮塌。

“不是哥,你穿了?什麼時候穿的?你怎麼不告訴你這幼小的弟弟啊,我們還是親兄弟嗎?”

薙棋對他哥給痛訴道,言語中帶了三分埋怨,七分震驚。

薙顧聞後,不由的笑了笑,似也覺得這般有些滑稽。

薙顧斂住了笑,咳咳,說道:“忘了”

忘了?他哥居然說忘了?

薙棋對他哥更有些火冒;“哥,你真的太令幼弟感到心寒了。”

薙顧聞言,瞧了瞧他弟的麵色,對他道:“彆心寒了,到時候給你多發點月錢。”

薙棋還是不理他哥,看樣子是真的心寒了?

薙顧笑了笑,說:“兩倍。”

聽到此處,薙棋纔有了些表情。

“這可是你說的,兩倍。”

“行,回去給你。”

“好。想來也是哥事務繁忙,一時忘了提醒我,不能說哥的不是,要怪還是得怪我自己,怎不知要多穿點衣服。”

薙棋現在開心了,把剛纔的那樁感到背棄的事情拋之於腦後,以及還說出剛纔那番懂事的話語。

如是不知的,還以為這弟弟這麼懂事。

果然啊,有錢能使鬼推磨。

薙顧不免笑了笑。

就在這時,府口處有人走了出來。

薙顧看清了來人,王逖板。

正是他要找的人。

王逖板一出府門,便看見了薙顧兩弟兄。不為什麼,隻因他們穿的太過招人眼球,何況還是在府門前。

王逖板擺著足了架勢,撩了撩衣袍一角,走了過去。

“你們就是來訪見本官的人?”話語中滿是不屑。

早知就命人將他給打發走的,兩個毛小子還想見我。

王逖板上下打量著麵前的兩人。

兩人身形高挑,都略些壯了點,一個麵容硬朗,另一個麵容英氣,但也是令人一下子便於記住。

薙顧任他打量,毫不避諱的直視著他。

“王大人,初來乍到,還請您多多指教。”薙顧對王逖板說道。

王逖板聞言,有些疑惑。什麼初來乍到?多多指教?一句冇頭冇腦的話。

他在腦海中迅速瀏覽了一遍,好像也冇有這號人物。

剛欲開口說道,便聽見薙顧繼續道:“在下新任薊州縣令,薙顧。”

話畢,淺行了一禮。

王逖板聞言,眸色一震,隨後卸下那副不屑的神色,忙堆起笑來:“原來是薙縣令,在下有失遠迎,望薙縣令見諒。”

諂媚至極。

一旁的薙棋看見他的無縫變臉,覺得有些好笑。

不由的輕笑了一聲。

王逖板聽聞笑聲,聞聲看去。

對薙棋開口問到:“不知這位公子是…?”

王逖板也摸不準這人是誰,帶著詢問的語氣。

薙棋看著王逖板,止了笑,回道:“在下隨長兄前來,名薙棋,見過王大人。”

說罷,薙棋行了一禮。

王逖板恍然:“原來是薙縣令的胞弟啊,幸會幸會。”

接著說道:“這外麵也冷,不如二位進屋坐坐,暖暖身子。”

極力討好,似乎忘了被關在那間小屋裡的時若。

時若跟隨那人走出房間後,便又一直走,途中還不免會遇到一些下人。

得虧將那人的嘴巴給堵上。

時若抵著他的脖子,略微壓著他走,以防他反抗。

經過遊廊時,時若聽見了一陣交談聲。

聽起來是王逖板在說話,旁邊還有人附和著,聽起來是一個年輕男子。

她在心中疑惑,回來的這麼快?

來不及多想,拉著那人便躲到了一處暗角。

時若穿的是暗衣,可以說是和暗色融為一體,那人同樣。

“彆出聲。”時若低聲警告他。

那人被塞著嘴巴,隻能點頭,示意自己不會出聲的。

王逖板一行人轉了個角去,冇發現時若他們。

等王逖板一行人走到遊廊儘頭,將要拐角時,時若才堪堪走出黑暗。

快速壓拉著那人離開了遊廊。

薙棋閒來無事,跟在他哥身邊,聽著他哥與那變臉大師有來有往的談話,覺得無趣至極,隻能自己找些樂子,隨意瞧瞧看。

但夜色中也冇有什麼好看的,正當薙棋要收回目光時,餘光瞥見一快速掠過的身影,還以為是自己瞧錯了,停住了腳步,目光去尋那黑影。

恐是停的時間過於長了些,與他哥和王逖板拉開了些距離。

薙顧感到身旁冇了那胡蹦亂跳的人兒,側身往後看去,隻見薙棋站在原地,不知在乾什麼。

王逖板也跟著停下,順著薙顧的視線看去。

“乾什麼,還不知跟上。”薙顧看著薙棋說道。

薙棋被他哥一聲喊回了神,轉身對他哥說道:“哥,我想去行便一下。”

薙顧聞言,還不等開口,就見薙棋跑開了。隻留下背影。

薙顧也不好再多什麼,轉頭對王逖板帶了些許歉意的道:“內弟年紀尚幼,望王大人見諒。”

王逖板堆起笑,很是善解人意道:“無妨無妨,人有三急嘛。”

薙顧禮貌笑笑迴應。

兩人繼續向前走去,接著方纔被中斷的話題。

薙棋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追上了那道身影,不知那身影怎會跑的如此之快。最終在一麵白牆前停住。

他躲於假山旁。靜靜的觀察那兩道人影。

時若並冇有發現有人跟上,她停在白牆前,匕首還架在那人脖子上。

對那人說道:“你確定從這裡可以出去?”

那下人點頭,眼中有些淚光。

時若見此,扯下了塞在他嘴裡的方帕。

那人被扯下方帕,大口呼吸著。

隨後回道:“姑娘,奴才確定是這兒。那被草叢擋住的有一狗洞,不大不小,剛好可容一人進出。隻怕是要委屈些姑娘了。”

姑娘?蹲在假山後的薙棋有些驚訝,同時也覺得有些樂子。

姑娘出逃?王逖板這人竟然金屋藏嬌,玩的真有樂趣。

時若冇那麼多講究,反正能逃出去就行。

“我怎知你是否是在詐我?”時若對他道。

“倘若姑娘不信,奴才這便去撥開於姑娘瞧瞧看。”

“不用。你走吧。”時若看了一眼那被草叢擋著的狗洞,隨後收了匕首,對他說道。

時若給他一些藥,又給了他一半袋銀子。

“方纔是在下的過錯,傷了你,多有失禮,這些是在下的歉意。望收下。”時若遞出東西,對他說道。

時若不是亂傷人的,不到情急之下,是不會的。若於她毫無乾係之人,她不會傷一分一毫,就算傷了,也會給於歉意和賠禮,無論對方是何身份。但若是與她有仇之人,她會毫不留情,狠情毒辣。

那下人看著遞來的東西,不知該不該接著,他冇想過會發展到如此。

他想,這姑娘冇殺了自己就不錯了,反來還賠禮於我這等下人。

他有些不敢接。

時若見他猶猶豫豫,但又怕那位身份不簡的人走了,王逖板找來。所以時若直接塞在了他手中。

“收下吧,今日多謝。”時若說完,轉身離開,朝狗洞方向去。

薙棋稍探出頭來,瞧著這副場景。

時若身後傳來一聲:“姑娘,奴才能同您一同離開嗎?”

時若聞言,有些愣住。

回身看去,看見站在月色之下的人。

開口說道:“為何?”

那個苦澀的笑了一聲:“您說,您這樣離開了,我回去會是怎樣的結果?”

時若聞言,恍然過來。

今傍晚的一幕還在腦海中,王逖板那不惜人命的模樣。

若自己走了,怕是他也會生不如死,如此看來,是自己的過錯。

“那便一同吧。”時若也來不及多問其中的緣由,怕到時候被其它下人發現。

那人得了時若的同意,露出笑來,跟著她一起。

薙棋看著這一幕,心中不免想著,這怎麼跟自己料想的有所不同呢?但隨後轉疑為樂,不過,這倒是更有趣了些。

不知那女子是何等人,竟連下人也一同拐去。

兩人鑽出了狗洞,離開了這“貴”府。

又向前行了一段距離,直到身後的“貴”府越來越遠,時若才停了下來。

轉身看著後麵跟著的人。

現在應該是晚後了,街道上都冇有人,隻有稀稀的燭光。

“你現在已經自由了,為何還要跟著我?”時若對他說道。

“對了,你的賣身契呢?”

若是冇有賣身契,他也終是那府上的人,被髮現了,抓回去會更慘。

“在身上。”說著,忙去搜身。

時若聞言,有些驚訝:“你早有準備?”

那人聞言,停下手中的動作,回答:“嗯,本來今天晚上就要逃走的,不料卻被遇到了這事,還以為今晚上逃不了了,冇想到姑娘您也要跑,乾脆也就一路了。”

“所以說,那狗洞是你鑿的?”

那人冇說話,隻是點了點頭。

“有勇謀。”時若對他道。

接著說道:“那你自己找一地方燒了它吧。各自安好。”說罷,冇在看那人一眼。剛欲轉身離開,被那人叫住:“姑娘,奴才能否同您一起,願伴您左右,一生忠心於您。”

時若聞言,看向他,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番。

身形不高,長相看不清,不知這人身世,來曆和人品,時若也不敢輕易答應。

剛想拒絕,那人就開始自報家門:“奴才名落霜,年十六,家是鞍州撫順人,近月逃荒來的,家中原有五口人,現在隻剩下奴才一人。初來了薊州,人生地不熟的,就被人拐入這王府。”

時若聽後,回道:“那為何要逃?”

“自是不想做這奴才,想當一平民百姓。”

時若聽後,覺得些許奇怪:“那為何要跟我?”

“因為您善良。”那人誠懇的回答。

善良?

“你從哪裡看出我是善良的?”時若覺得有些好笑。

“不為什麼,直覺。”

從她對人的彬彬有禮,不論自己是不是下人,她都道謝,道歉。從微小的細節中足以看出,眼前的這位姑娘,是一個好人。

“直覺?一個說要做平民百姓的人,怎麼會突然改變主意,去服侍人。”時若說完,探究的看向他。

畢竟這人剛纔說想要做一個平民百姓時,那語氣是堅定的,好似不甘做奴。

“人的決定是會變的,就像那花一般,說是要開到四月,可這期間,還不是會有飄落的,隻是不知是何時,不知是何因,它也會改變凋謝的時間。”

說完這一番話,周圍變得寂靜起來。兩人對立,微風拂麵,吹起衣裙一角。他倆在這空曠無聲的街道上顯得尤為突兀。

無聲的對視。

良久,時若開口,街道上有了淡淡聲響:“讀過書?”

“少時讀過啟蒙書,後上過書院。”落霜回道。

時若聽後,再看向這人:“落霜,是個好名字。”

隨後,轉身離開。

落霜以為時若不收他,也就冇跟著,呆愣在原地,不知下一步該去何處。

離鄉之愁,無家之安。

時若走出一段距離,回頭看他道:“不跟上?在這兒吹冷風?”

是對著落霜說的。

落霜聞言,看著時若,眼中亮起了碎光,忙點頭答應,好似有了落身之處一般。飛跑到時若跟旁。

兩人並肩離去,隻聽的見漸遠的腳步聲。

薙棋坐於牆簷上,一隻腿彎曲著,手撐著下巴,悠悠哉哉的看完了這場樂子。

等他們都看不到身影後,薙棋打了個睡呼,慢悠悠的輕身下簷。

順手將剛纔兩人鑽出的狗洞給掩蓋上。薙棋看著那狗洞,笑了笑,有創意,希望下次彆被人發現了哦。

走在回去的路上,想著剛纔那女子的模樣,可惜戴著麵紗,瞧得不真切,隻知那雙眸眼很是淡然疏離。

二人離喜玥府越發近時,時若摘下了麵紗,露出了真容。

落霜看見,愣了一瞬。

原冇想到這位姑娘如此之美,恍如仙女下凡,桃粉凝脂。

時若感受一道目光,側頭看去,隻見落霜盯著自己愣神。

時若不覺有些觸眉。

落霜回過神,慌忙低頭道:“奴纔不是有意的,望姑娘不要怪罪。”

“以後跟了我,就不必再自稱奴才,喚阿落即可。”

“是,阿落記著。”

兩人來到跟府門前,侍衛立於兩旁,看見時若,眼中閃著光,反應過來,連忙請進。

時若看著眼前的兩人,好生眼生,再者說,以往這個時辰,府門口是冇有人的,今日是怎麼?

“你們是?”時若問道。

“回時姑娘,我們是安公子安放在這的。”

“那他人呢?”

“不知,隻告訴我們有您的訊息就立馬回報給他。”

“你們怎麼回報?”

“信鴿。”那侍衛道。

“那勞煩你了。”時若對侍衛道。

“不勞煩,乃是本分之事。姑娘先進去吧,這晚風漸冷。”

時若朝他謝意的點了點頭,進了府中,落霜跟著進去。

安馥觀收到下屬的來信後,便急匆匆的回來了,到府前,那侍衛向前稟報。

“主公,時姑娘進了府,現在怕已經歇息了。”

安馥觀聽著,腳步也冇停,匆匆的嗯了一聲後,便快步走去。

隻留一陣殘風。

安馥觀走著都有些不穩,心中是忐忑的,找了這麼久都冇找到,要不是一信鴿的到來,他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是怎樣。

他來到時若房前,整理好情緒後,才輕敲了門。

“時若,你在裡麵嗎?”安馥觀開口說道,可能連他也察覺不到自己聲音似乎有些抖。

屋內亮著燭燈,纖影走來。

打開了房門。

露出了時若那張臉,隨後是她整個人。

時若打開房門,就見安馥站在門外,衣服有些亂了,幾根不聽話的墨發貼上了頸脖。他看上去急促而又後怕。

安馥觀在看到時若出來時,才感覺到身子有了些溫度,才知晚風正在吹著,才覺這是真實的。

安馥觀在看到時若安然無恙,完好無損的站在自己麵前時,眼眶有些紅潤。

那張一次次在出現在腦海中的嬌容,熟悉的身影,與現在的燭光照映的臉龐重疊在一起。

他怕,他很怕。

他怕他的玉兒找不到了,他怕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再也見不到了。

好似看見她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麵前他纔敢有一絲的確定。

他的玉兒,現在正好好的站在他的麵前。

安馥觀伸出略微輕顫的手來,輕拉過時若,將她擁入懷中。

他一手撫在時若的後腦勺,一手攬著她在懷中,頭埋在她的頸窩,鼻尖和髮絲都若有若無的觸碰到時若,有些酥癢。

時若被擁入安馥觀的懷中,才發覺他的身子有些抖,回想起剛纔拉自己的手,寬厚有力,但也是輕輕的,細想還帶了些顫抖。

時若感到頸窩一涼,像似有什麼冰涼的東西流了進來。

反應過來,安馥觀在無聲的哭咽。

“安馥觀,安馥觀。”時若喊著她,想掙脫出他的懷抱,奈何這人察覺時若要退離自己,收了力道,抱著更緊了些。

“能讓我抱一會兒嗎?”安馥觀帶了些鼻音出聲道。

聽起來略帶了些懇求。

時若聞言,慢慢的不再掙紮的想脫離,而是停了下來,任由他這樣抱著。

過了許久,時若被冷風吹的打了一哆嗦。

安馥觀察覺時若的身子在哆嗦,緩慢的放開了她,似還有些不捨。

但還是對時若說道:“快進去早些歇息,這屋外冷。”

時若去瞧他臉上的表情,好似什麼也冇發生過一樣,隻不過眼周的微紅證明瞭剛纔的一切。

“安馥觀,你真冇事?”時若對他說道。

“有事。”安馥觀看著時若回道

時若也冇想到他會這麼直白,但也順著繼續問下:“怎麼了?”

“我以為我的玉丟了。”

“嗯?玉?是什麼玉?”時若有些疑惑,他玉丟了,跑來我這乾嘛,還哭了。

“冇什麼,現在她回來了。”安馥觀看著眼前的少女回道。

“哦,是嗎,那便恭喜你啊,找回來了。那也早些休息吧,今日也夠晚了。”時若對他說道。

時若朝他露出笑來。

安馥觀看著眼前的人兒,笑靨如花。

還好,還好……

安馥觀不斷在心中念喃道。

時若已然退入門內,正欲關門,看見安馥觀還在眼前站著,出聲道:“回去休息吧,很晚了。”

“好,你早些睡。”說完,補充了一句:“晚安。”

“嗯,你也是。”

話畢,房門關上,將二人隔絕開來。

安馥觀冇有離開,而是等到屋內的燭光熄滅,直到天邊的霞光吞吐,才走回了自己的房間。

不知那段時間他在想著什麼,隻是靜默著,看著那屋子,透過木糊窗看向裡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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