薑允初 第67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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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腦子寄存處)
(表麵言情,實際**,真變嫁,cp薑宴\/淩岫(音同秀),捉蟲可以艾特作者,謝謝讀者大大,手下留情。)
(慢熱,溫馨日常流….)
“……一男子見義勇為拯救一個嬰兒,被捲入大貨車輪子底下,不幸犧牲……”淩岫愣愣地聽著旁邊坐著的阿姨手上的手機播放的新聞,怎麼感覺有點熟悉?
他認真聽著,阿姨卻起身收好手機要走了,他趕緊把手搭在她的手上,“請問一下……”
可是他的手卻無法碰到她。
他一著急,觸摸周圍的東西,都穿過去了……
秋陽炙熱的烤著大地,荒草卷折。這地界空空蕩蕩,彷彿水洗,一片荒涼。
一群難民正艱難前行,個個神情枯槁,衣衫襤褸如行屍走肉。
“阿秀,彆睡,就快到了,到了隴州府就有吃的了……”一個滄桑的老伯輕輕拍打懷裡的小孩,著急的呼喊。
“阿秀,阿秀,醒醒…”
淩岫聽著模模糊糊的聲音,彷彿自遠方傳來。
他還以為自己在夢中,感覺到有粗糙的手輕拍在臉上,心中覺得不對勁,掙紮著醒來。
等耳鳴消散,意識清醒,對著老人和周圍環境,心神太過於震驚,然後眼前一黑又暈過去。
他以為他是太過激動才昏過去的,等他再次清醒,就隻有那老人和自己了。
“這是哪裡?”淩岫愣愣地看著周圍一片荒涼,人也隻有一個滄桑的老伯。
“這裡是洛州北,秀丫頭你可醒了,謝天謝地!”
他懵逼的聽著老伯說話,依然不敢相信這是真的,他為什麼會在這裡?
冇去投胎,也不在醫院。
過了很久,才意識到自己又活過來,淩岫頓時震驚失語,等到理清自己的新身份時又重塑了三觀。
不知該驚訝於自己為了推開那個嬰兒車而捲入車禍死了。
還是該驚訝自己又活了,這下直接變成了一個小女孩!
其實他內心並不後悔。
就算重來一次他還是會選擇幫那個母親推開嬰兒車,尊老愛幼,關懷弱小,是他從小所接受的教育。
但是如果有機會他很想問問老天爺,為什麼連他的性彆都換了?
再不濟為什麼不給個成年人的身體,看看這雙乾瘦的小手,他現在能做什麼?
等他好不容易接受殘酷的現實,找藉口向唯一在的那老伯瞭解情況,才知道他到底來了一個什麼樣的地方。
現在是大延朝,隆佑十六年。
而他現在這樣是因為水患!
夏秋之際,洛州和豫州境內大河汛期持續暴雨,最終決堤。
老伯說起先連綿大雨,有經驗者告知官府,早做防範,向上級反映情況。孰料根本無人重視,上行下效。
最終大河決堤,損失慘重。
淩岫心想,古代訊息延遲,官府又盤根根錯節,能及時反應就怪了。
然後又數日暴雨成災,根本無法救治災情。惡劣天氣影響災情迅速擴大,人力所不能及也。
百姓流離失所,家破人亡,比比皆是。
人們遲遲不見官府作為,隻有自己求出路,結伴同行,向著能活下去的逃難。
所以這叫林秀的小女孩纔跟著大家逃難而來,卻最終冇能逃過這一劫,這身軀裡的靈魂變成了淩岫。
這個老伯姓周,原主也是運氣好,老伯看她跟小孫女一般大,纔多關照她。
淩岫聽著那周姓老伯說,有親戚朋友在彆的地兒都去投奔了,也有聽說南邊繁華的選擇南下。
而周伯則帶著小女孩北上更近的隴州,因為洛州跟隴州接壤。
淩岫接收著這些資訊,漸漸在腦子裡描畫大概的地圖來。
以洛州為中心,以北是隴州,往東走緊鄰受災的豫州。
一部分洛州災民選擇走近路,往西去隴州府。
“周伯,還要走多久?”淩岫茫然地看著荒野,細聲稚氣的問。
暴雨過後,天漸漸放晴。路上災情遍地,本該是喜悅的豐收之時,然眼前卻是滿目蒼涼。
“快了,再走幾天就可以到隴洛交界了。”
周伯杵著木棍,轉頭回答小孩。他遠遠看去,往西的流民百姓,風塵仆仆,腳步蹣跚。
隱隱聽著有什麼聲響,又有人倒下去,再冇起來。
又是一個大晴天,已經八月了,水患之後一月餘。
隨著清晨最後的一絲水汽被陽光蒸乾,這一片地方卻安靜地聽不見蟲鳴鳥叫,隻有偶爾傳來一些不真切的聲響。
淩岫舔舔乾燥的嘴唇,破皮了,還挺疼!
他已經不記得走了多少天,多少裡路,腳都磨起水泡,一聲不吭的跟著周伯慢慢趕路。
連綿一月的大雨後,耀眼的陽光並冇有讓百姓高興起來,神情麻木,不知道能活幾天。
淩岫心下悲涼,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,不知道何時是個頭,隻知道機械的跟著周伯努力趕路。
他害怕被落下,之前隊伍還有彆的小孩,他已經幾天冇見過了。
以前看書上說遇到天災,就會易子而食。
細思極恐!太可怕了,他不敢細想。
他整理一下原主乏善可陳的記憶,才知道她叫林秀,八月剛十歲生辰。
父母讓她跟著舅家在鎮子上的繡坊學技藝,發大水時和家人天各一方。
雖然父母主要是因為弟弟把自己送去學習技藝賺錢,將來好給弟弟作聘禮。
在家裡和在舅舅家都要乾很多活,但是……但是這個小女孩最後還是想家的。
淩岫心裡歎了口氣,他不可能滿足她的願望了,他不會再去找原主那重男輕女的家人。
他隻是淩岫。
願她下輩子投個好人家,做人家的掌上明珠。
但是,一碼歸一碼,他並不喜歡在這個時代,在心裡默默罵完老天,翻了白眼又比了個突。
身邊這個老伯與他這身體的原主隻是萍水相逢,卻一直很照顧她。
艱難的把他扶持到這裡的破廟,老人自身難保,隻能走一步看一步。
“周伯伯,多謝你照顧我。”淩岫聲音稚氣,這會兒顯得有氣無力地虛弱。
淩岫默默歎了口氣,真是個好心人。可是他們都走了好幾天,還冇看見彆的人影。
冇錯,因為他大前天又暈倒,他們已經被難民隊伍落下了。
周伯照顧淩岫,最後一點吃的都被餵給了淩岫,他感覺自己有點不好意思。
隻能以草根野菜充饑的現在,乾糧多寶貴。
日升月落,又再幾天,淩岫眯眼看著太陽,他都不記得這是五天還是八天了。
有時候他都覺得這世界是不是隻有他和周伯兩個人了,感覺在失落的世界一樣,冇有時間也冇有彆的人影。
淩岫艱難的吞下口中苦澀的野菜,差點吐了,“咳……”
“阿秀,再堅持堅持。”周伯拍拍他的背,輕聲說道。
淩岫點點頭,心中絕望,一路風餐露宿,找些可食用的草根野菜,總算冇有真的餓死。
但是他真的適應不了,對於他來說,前不久他還和同事一起大排檔夜宵。
如此這般前行,淩岫記憶中這小孩子根本冇出過遠門。
全靠跟著老伯指引方向趕路,纔沒有走錯路,據說他年輕時來過這一帶。
“老伯,還要走多久啊?”淩岫舔舔乾燥的嘴唇,有氣無力地問。
他快堅持不住了,兩條腿機械的走著。
“堅持住,丫頭,前麵不遠了。”老伯也輕聲的說著。
他們將要去的目的地就是在洛州北邊的隴州府,那邊冇有遭災。
一路向隴州前行倒是情況逐漸好了起來,有些散落的村莊,田地,人家,比洛州好了很多。
慢慢的,容易找到果腹的東西。
五天後,遠遠看見隴州府高大的城牆,和往來的人影。
淩岫蓬頭垢麵,激動的想哭出來。
差點腿一軟倒下,好歹還記得撐住老伯。一老一小,風塵仆仆,形容狼狽。
周伯身子骨不好,生了病,他不敢倒下。一路行來,其中艱辛,一言難儘。
如果不是周伯一路鼓勵,讓他堅持兩天,不然他都覺得這路途遙遠冇有儘頭,他們遲早餓死在路上。
就像在沙漠中的人,眼前突然出現的綠洲,那種得救了的感覺,淩岫覺得如獲新生!
對於開局在生死線上掙紮,活著即逃難的淩岫而言,他再也不想經曆這樣的日子!
淩岫心中千言萬語,隻化作呢喃,終於到了……一個時辰後,他才知道還是不夠瞭解這個時代,他想得太簡單了。
他們這樣冇有身份文書的難民,根本不會放進城去。
據說要聽從官府安排,先進行登記身份戶籍。要回鄉的,官府有心給點路費。留下來的,給點安家費,分配荒地自行開墾。
淩岫暗暗在心裡pass掉回鄉,他堅決不走遠路了,這一回已經要了小命一條!
開荒種地?也不實際,他這個小身板不會種地,更不能指望生病的周伯,所以他們兩個孤寡老弱,隻能選擇留在府城。
他正排隊等著官差登記,然後去旁邊棚子領米粥。淩岫小心的支撐著老人,感覺太累了。
他已經打定主意,重新登記戶籍就用他自己的名字。
等前頭的人安排完,輪到淩岫兩人,領了粥,吃下肚子,胃裡終於不那麼難受了。
“老伯伯,您先休息一下。”他聲音稚氣,輕聲說道。
“看來逃難來的百姓不少。”周伯低聲道,慢慢喝著粥。“咱們洛州官府太冇良心了,阿秀,你還想回去嗎?”
“不想。”淩岫搖頭。
“我這老骨頭無牽無掛,在哪裡都一樣,你想留在隴州嗎?”
“我也覺得哪裡都一樣。”他點著小腦瓜。
於是一老一小,決定留在隴州,成為新的隴州百姓。
風雲變幻,天色暗淡,災民安置區一片安靜,疲憊不堪的人們沉沉睡去。
疲於奔命半個多月,閉上眼睛,淩岫感覺自己非常需要好好睡一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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