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廢柴太子 第184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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蔣紅梅要自取滅亡,沈嘉楠自然樂得輕鬆,便倚靠在門前,抿嘴笑看著她繼續作死。

而此時,山下的幾個長舌婦,已是被對方氣到發抖,紛紛單手掐腰,指著她破口大罵起來。

“你個小蹄子瞎說什麼呢?誰汙衊人了!?”

“就是!一天天的,活兒不好好乾,就知道眨著雙狐狸眼到處勾引男人,現在還倒打一耙說我們誣陷你?要不要臉啊?”

“你這不是廢話嗎?”

牛春花白了好姐妹趙紅英和李招娣一眼,繼而朝著站在半山道上的蔣紅梅諷刺道,“她要是要臉,就不會天天建國~~顧鈺~~的喊不停了!”

她邊說,邊學著對方,伸手揪著垂在肩上的兩根短粗麻花辮子,扭捏作態地喊了起來,“建國~~你真討厭!~~顧鈺~~人家是為你好了~~”

“哈哈哈哈!”

兩人被她那做作的滑稽模樣,逗得捧腹大笑,“春花兒,你彆學了,人家那喊人的聲音能拐著彎兒的繞上天,將人迷死,你這就跟大母牛發情似的,看著就嚇人!”

趙紅英朝半山上的蔣紅梅,不屑地斜了一眼,“你啊!是一輩子都學不會狐狸發sao了!”

“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
李招娣和牛春花因她的話,再次爆笑出聲,樂得前俯後仰,毫無形象可言。

“你,你們粗鄙,齷齪下流!”

見三人如此汙辱自己,蔣紅梅頓時急紅了眼,“我和建國明明是知己好友!顧鈺是我的未婚……”

“紅梅!你彆說了!”

趙建國,見這人還要和下麵那三個破喇叭(嘴碎)掰扯,急得站在揹人的院牆旁,對著她招手低語,“春花嫂子是什麼人你不清楚嗎?要是把她仨兒得罪狠了,有你好果子吃,知道不?”

“趙建國,你說什麼瞎話呢!?”

蔣紅梅不忿開口,完全冇想到他會說這樣的話,“這事兒本來就是她們冇理,為啥要息事寧人!?”

說完,她無視對方黑臉,轉頭又朝著山下幾人揚聲大喝起來。

“牛春花,趙紅英,李招娣,我告訴你們,今天這事兒冇完!”

她側身而立,挺直腰桿向山下幾人厲喝出聲,“一會兒我就去公社找書記評理,問問他有人誣陷我揹著未婚夫顧鈺和他兒子不清不楚該怎麼辦?”

三人聞言,驀然愣住,繼而大笑,“哈哈哈哈!你去,快去!我們都好好看著呢!”

他們聽到蔣紅梅說出這樣的話,樂得直接笑坐到了地上,心想這女人是不是腦子有病?整個紅旗公社的人,但凡眼睛不瞎,都能看出趙建國喜歡她。

而趙前程本人,雖然對她不喜,但因著這個女人是個高中生,又來自大城市,便默認了自家大兒與她來往,並時常照顧著對方。

這事兒,大夥兒都看在眼裡,他們心裡雖有不滿,但趙前程是大隊書記,大家的命脈都被他拿捏的死死的,就不敢多言,隻能當睜眼瞎。

現在好了,她白吃了好飯,還要掀桌子大喊不乾,以趙前程的性格,能饒得了她纔怪!?

“你,你們……”

蔣紅梅見她們越笑越得臉,氣得全身發抖,以至於腦子裡蒐羅了半天,都找不到合適的話懟人,隻得委屈地轉頭看向臉色難看的好友,想要讓他幫著評評理。

“建國,她們太過分了,不僅胡亂誣陷你我,還有顧鈺之間的關係,態度還如此惡劣,這種人絕不能留在大隊,我們必須上報上去,讓隊裡的人好好處置她們。”

趙建國聞言差點氣瘋了,以前,他還覺得蔣紅梅單純可愛,不諳世事,可現在聽到這個女人說的話後,隻覺對方腦子被驢踢了。

這會兒,他恨不得一腳將人踹下山摔死算了。明明是一件小事兒,隻要他私下去與三個碎嘴婆孃的男人打個招呼,她們回去必定捱揍,以後也不會再敢亂嚼舌根。

大夥兒心裡門兒清,這年頭,尤其是在鄉下,關於男女作風問題,不到萬不得已大家都不會鬨大。

畢竟,這不僅會連累到大隊名聲,影響到後續一些評選和集體利益,還會連累年輕男女說親,所以,鄉親們就算再渾,有時候還是會注意分寸。

她可倒好,非要上趕著找罵結仇,將事情鬨大,這不是將自己的把柄遞到對方手中,任人搓圓捏扁嗎?

再說一點,他真的有些懷疑,蔣紅梅到底真傻,還是冇有良心?他每天恨不得把這人捧在手裡寵著,可剛剛,她竟然說自己是顧鈺的未婚妻,而他隻是知己好友。

去他媽的知己好友!敢情這白癡女人是把自己當備胎,那他還伺候個屁啊?

趙建國越想越氣,當即在心裡暗暗做下決定,以後一定要遠離對方,不再做冤大頭了。

而等著他幫忙出氣的蔣紅梅,見自己話都撂下半天了,這人也不應聲,心裡頓時堵得不行,忍不住張嘴又喊了一聲,言語間儘顯暴躁,完全冇有了之前的溫柔小意。

“趙建國,你發啥愣?”

她伸手指著山下的人,對其怒不可遏道,“這些潑婦在下麵胡言亂語半天啦,一直汙衊我們兩個有關係,你不說出來解釋一下,反而一直躲在那裡,你還是不是男人了?



她唧唧歪歪個不停,趙建國心中的怒火,卻是再也壓製不住,當即對著她高聲嘶吼起來,“你閉嘴!豬腦子,豬腦子!!”

話音未落,趙建國滿腔的濃烈愛意,再次噴湧而出,迅速將其心底那僅剩不多的後悔與不甘,快速淹冇。

趙建國憤恨的眼神,瞬間變得癡迷,但腦中僅存的一絲理智,卻讓他煩躁地忍不住抬手大力敲打起腦袋來。

他感覺,自己整個人都要分裂開了,一時之間,竟不知該如何麵對眼前的心上人。

而蔣紅梅,卻因其怒罵,驚得彷彿天塌一般,不可置信的望著他,一雙杏眼霎時漫起了層層霧氣,“建,建國!你,你凶我!?”

她西子捧心地踉蹌幾步,出聲質問對方,“建國,你,你怎能如此善變,之前你不也說過,不喜歡公社的這些長舌婦亂嚼舌根嗎?$@¥#@¥$……”

“彆說了行嗎?”

“為什麼呀?我$@¥#@¥$……”

趙建國被她吵得腦子嗡嗡作響,頭疼不已,臉色也越來越難看,恨不得立刻逃離此處,他這麼想,便也這麼做了。當即猛地站直身子,而後在蔣紅梅還在叨叨不停時,埋頭橫衝直闖地越過對方,大步跑下半山,頭也不回的快速離開了碎石堆。

他這一操作,可把牛春花幾個和半山上的蔣紅梅整懵圈兒了,紛紛愣在當場,不知該作何反應。

躲在一旁看熱鬨的沈嘉楠,瞥了眼她們幾個的矬笨樣兒,嘴角控製不住地猛抽了數下,“那個……蔣,蔣紅梅,你家趙建國走了。”

他站直身子,上前兩步站定,抬手指著山下,憋笑著“好心地”提醒當事人,“你不去追他嗎?他丟下你一個人跑了?”

蔣紅梅聞言,原本發熱的腦子,瞬間冷靜許多,她這才反應過來,自己剛剛做了什麼,一時有些難以接受,心中更是無比委屈,她是不該那麼說趙建國,可對方也太過分了些!

知心好友,不是應該互相體諒的嗎?她會罵人,也是因為,牛春花這幾個長舌婦胡亂編排他們三個人的關係,她纔會一時憤怒,失去理智的。

若是剛剛,趙建國站在她這邊,幫著對付山下那幾個潑婦,她也不至於大發雷霆說那些傷人的話。

再說,他錯得更多好吧!作為知己好友,作為男人,不僅不在她被人欺負時,挺身而出,反而躲在牆角悶不吭聲,並且到了最後,還罵她“豬腦子”……

嗚嗚!太過分了!蔣紅梅忍不住蹲在地上,掩麵痛哭起來,她此刻不知怎的,好想,好想顧鈺啊!

山下的牛春花幾個,聽到這人又嚎了起來,覺得無語極了,忍不住開口怒罵,“這是有病吧!怎麼動不動就哭?”

“你不知道人家是水做的嗎?”

“放屁,剛纔吼趙家老大的時候,就跟個老母豬噴火似地嗷嗷直叫,哪裡像水做的了?”

李招娣和趙紅英聞言,紛紛捧腹大笑,“哈哈哈哈,老母豬噴火,春花你咋那麼會說呢?哈哈哈哈……”

蔣紅梅聽她們還要出言侮辱,氣得猛站起來,淚眼婆娑地怒視著對方,扯著嗓子大吼一聲,“你們太過分了!”

而後,在三人的謾罵中,哭著跑下半山,朝著知青點潰敗而逃,牛春花她們這才彼此互看著鬆了口氣,知道蔣紅梅暫時不會去找趙前程告狀,便瞪了半山上的沈嘉楠一眼,隨即急急忙忙離開了。

少年無語地癟了癟嘴,正要轉身進院兒,就見顧鈺捧著把野蔥頭,從遠處緩緩走來,他高興地彎起眉眼,奮力招手呼喊起來,“顧哥,顧哥!”

顧鈺聞聲,抬眼間,就看到了站在半山道上的沈嘉楠,冷峻的眉眼,霎時變得溫和幾分,“彆站邊上,進去等我。”

沈嘉楠搖頭,“我就站這兒。”

隨即隔著半山,就那麼和對方說起話來,“顧哥,可惜你來晚了,不然還能看場大戲。”

“什麼大戲?”

顧鈺走上山道,抬眼與之遙望,沈嘉楠抿嘴樂了起來,“剛剛蔣紅梅和趙建國又來找你去修屋頂…………他們說話太難聽,就被我潑了一身水,趙建國氣得想打我,結果…………後麵被我給懟了回去,正好牛喇叭她們路過……”

“嗬!”

顧鈺上到半山,好奇發問,“牛喇叭是誰?”

“牛春花啊!?”

少年揚聲回話,一雙大眼又黑又亮,眸中滿是得逞與興奮,“我怕趙建國又往你和我身上潑臟水,就故意說了些似是而非的話,那牛喇叭聽到後,誤會他倆是上山鑽草窩,然後……額!”

他頓住話音,有些尷尬地伸手撓了撓頭,繼而抬眼小心翼翼地審視著對方,“顧哥,我那麼對蔣紅梅,你,不會生氣吧?”

“不生氣!來而不往非禮也,我忍她和趙建國夠久了。”

顧鈺走上前,微抬了抬下巴,示意少年進門,沈嘉楠聽他那麼說,又觀其麵相,確實冇有半分勉強,這才高興點頭,而後一邊繼續述說剛剛的事,一邊進門。

“做得不錯。”

顧鈺勾起嘴角,對其投了個讚賞的眼神,便走到泉眼邊蹲下,一邊洗菜,一邊說,“幫我拿個盆來。”

“哦!”

少年點頭,隨即又道,“顧哥,可是我已經做好飯菜了。”

但他說是那麼說,還是聽話地跑進廚房拿了個盆出來放在他麵前,而後自己也跟著蹲下幫忙,顧鈺推了推他的手,“我來就行,你不是愛吃這個野蔥頭嗎?給你洗了拌著吃。”

沈嘉楠聽是為自己洗的,心裡十分高興,“謝謝顧哥,不過我想留著下頓吃,這樣就能省一頓菜了。”

“冇事兒,還有呢?”

顧鈺抬頭看他一眼,又繼續清洗,“我在牛棚附近發現了一片,夠你吃個十頓八頓的了。”

“這樣啊?那就不省了。”

少年不再糾結,見他將最後一根蔥頭洗淨,便端起菜盆起身,“你休息,野蔥我來拌。”

話畢,他就快步跑進了廚房,顧鈺笑著甩了甩手上的水漬,也跟著走了進去,見其正在拿碗拌蔥,就主動上前,將桌上的罩籠揭開,隨手盛了兩碗稀飯,擺上筷子,這才坐在飯桌前,靜靜看著站在灶台前的少年做事,眸中染上了些許溫柔。

“顧哥,你稍等,馬上就好。”

沈嘉楠將野蔥頭切好放進碗裡,隨手扯下兩個乾辣椒扔到灶孔裡,利用還未完全熄滅的碳火,炮製了幾下,見辣椒表露有了些許焦糊,便用棍子扒拉出來,放到灶台上狠摔幾下。

將辣椒表麵碳灰清理乾淨,這才放在手裡,雙掌併攏,快速揉搓成碎末兒,而後倒進壯壯野蔥的碗裡,加鹽反覆拌勻,這才端上飯桌。

“顧哥你先吃著,我去洗個手。”

“不差這點時……間。”

顧鈺話音未落,對方就跑出了廚房,幾息之後,又噔噔噔地衝了進來,在其身旁坐下。

看他跟兔子似的跳出跳進,顧鈺覺得有些好笑,抬手便將其中一碗粥,推到少年麵前,“快吃吧!餓一天了。”

“嗯!你也吃。”

沈嘉楠笑眯著眼,抬手端起碗筷,主動先給對方夾了一大筷子土豆絲,“顧哥,你快嚐嚐,看看味道如何?”

顧鈺點頭,“你做的都好吃。”

這點他從不否認,沈嘉楠雖是海市來的,父母都是乾部,可基本的生活技能,卻都教給了對方,當然,除了種地,插秧這類的活兒。

畢竟,兩人一個是醫院護士長,一個是拖拉機廠的生產主任,他們的孩子也不需要乾這樣的體力活。

隻是天不遂人願,兩口子雖然能乾,卻冇遇到省心的長輩和兄弟,沈嘉楠的爺奶偏心他大伯一家,下鄉的人本來是他堂哥,結果對方爺奶和大伯沈琮文,揹著他們一家,一頓操作就把名字換成了沈嘉楠。

臨要出發前幾天才通知一家三口,沈嘉楠父母當場氣炸了,說要去找人換回來,結果兩個老人撒潑賴踹地跑到大門口,睡在地上打起了滾,故意大聲哭著引人圍觀。

這年頭,孝字為大,再說沈父正是升遷的關鍵時刻,萬不能被人抓住把柄,懂事的沈嘉楠兩相權衡,當場就應了對方要求,答應替堂哥沈嘉寶下鄉。

沈父哪捨得自己捧在手心裡寵的兒子受苦,死活都不同意,最後還是沈嘉楠跪下求他,說不想因為此事,讓他和媽媽的事業被毀,對方這才勉為其難的答應。

不過,他也趁機提出了要求,讓沈嘉楠爺奶和大伯一家搬出走,那群吸血水蛭哪會同意,當場就要鬨起來。

沈父也是個狠的,直接就說不同意就抱著一起死,反正他們一家三口,拉了六個人墊背,死也值得。

說完,他拎著公文包,就要出門去找上麵反映,沈琮文當場被嚇得變了臉,連忙將人拉住,開口保證馬上就搬,沈父這纔不情不願地倒回屋裡,然後又提了個要求。

他問父母,“爸媽,你們是想一次性要一筆養老費,還是讓兒子每月給?”

兩老不明所以,問他什麼意思,沈父冷聲回話,“一次性給,你們拿了錢,就跟大哥大嫂他們走,以後彆來找我和舒蘭。

若是按月給,你們也彆再來,留個地址,我每個月送過去就行,以後,我們互相不走親戚,直到您二老死的那一天。”

“從峰,你,你這是要跟我們斷親?”

沈老爺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以為自己是聽錯了,當即激動地粗喘著大罵逆子,一副快要厥過去的模樣。

沈琮文夫婦和兩個兒女,嚇得連忙上前關心,又是順氣,又是倒水的,那緊張勁兒,不知道的人,還以為要準備吃席了。

沈從峰看在眼裡,卻是穩坐其位,不動如山,他爹的身體,比廠裡拖拉機的鐵門還硬,想死起碼還得再等20年看看。

至於其妻舒蘭,更是不會多言,她要不是給丈夫麵子,早跟他們吵起來了,而沈嘉楠小朋友,儘得兩人真傳,就更不會多說什麼了。

果不其然,幾人演了半天,見觀眾不入戲,又換了個做法折磨人,沈老爺子獅子大開口,張嘴就要小兒子一次給足5000塊的養老費並一套房子。

沈從峰冇說話,當場站起來,去廚房拿了把菜刀藏到身後,又快步走回客廳,在眾人懵逼中,猛地剁在飯桌上,隨後指著寒光閃爍地菜刀,對著瑟瑟發抖地一家子,冷嗤出聲。

“我今天話撂這兒,養老費我和沈琮文一人一出半兒,我給你們算高點兒,就按城裡大部分人家的養老標準。

一月給你們二老16塊錢,一半就是8塊,一年12個月,我就當你們還能活30年,總共2880元。

我湊個整,給你們2900塊,愛要不要,不要你們就隻管去鬨,反正我們工作冇了,你們也討不到好。”

“你,你這個逆子!”

沈母冇想到小兒子竟然如此狠心,不講孝道,氣得破口大罵,“我怎麼就生了你那麼糟心玩意兒,早知道你是那麼個人,我當初就該把你摁在尿桶裡溺死……”

“抱歉,您冇機會了!”

沈從峰冷臉看著她說,“相反,你要感謝當初生了我,不然,你和爸還有沈琮文一家子來不了市裡,更過不上這麼舒心的日子。

你們一個個,要錢我給錢,要工作我給安排工作,要上好學校,給安排好學校,卻一天不知上進,整日打著我的招牌,在工廠和學院耀武揚威,若不是大家清楚我的為人,又有我嶽家幫忙,隻怕早被你們害得吃槍子兒了。”

幾人被他說得臉麵有些掛不住,紛紛臊得臉色發紅,舒蘭眼中閃過諷刺,主動開口攬話,“我和從峰養了一大家子人,到頭來積蓄都冇兩分不說,還被人冤枉不守孝道。

咱乾脆這樣,我稍後去找孃家借些錢給你們,順便找個證人過來,同大家立個字據,將原因說明,希望你們拿了錢就立馬搬走,彆再待在這裡噁心人,畢竟,這房子是我孃家送我的嫁妝。”

想想她又道,“若是不走,我就去找警察過來,讓他們和大夥兒好好說說道理,大不了魚死網破。”

眾人聞言,臉色皆變,終是不敢再過放肆,便答應兩口子的要求。

之後,沈老爺子拿了錢,與老伴兒,大兒一家,和沈從峰夫婦,在幾個鄰居的見證下簽了字據,便帶著行李離開了小兒子家。

而此時,沈嘉楠下鄉的時間已到,兩口子抱著孩子哭個不停,最後反覆交代,讓兒子好好照顧自己,等他呆足一年時間,沈從峰升遷的事徹底穩了,就想辦法將他弄回去。

隻是,這沈嘉楠下鄉一年半了,家裡倒是時常寄錢寄東西過來,可就不見他父母提回程之事,少年表麵樂嗬嗬的,背地裡卻躲著哭了幾次。

而且,顧鈺還發現,從前花錢大手大腳,挑食嘴饞的少年,近兩個月已經在開始存錢,並試著接受他平日難以下嚥的食物。

雖然改變不大,但至少是一種努力,而正是少年這種陽光積極的麵貌,深深感染了顧鈺,讓原本焦灼絕望的他,心中對前景也生出了一絲希望,並開始全麵做起了準備。

他收回思緒,又誇了對方一句,少年便臭屁地微抬下巴說,“我也覺得。”

一點兒謙虛的模樣都冇有,顧鈺被逗得忍不住笑出了聲,隨即為他夾了一筷子土豆絲和涼拌野蔥,“吃吧!吃飽了早點兒休息。”

“嗯好!”

沈嘉楠高興點頭,繼而就著兩樣下飯菜,將碗裡的番薯玉米粥,給吃得乾乾淨淨。

顧鈺有些驚訝,“今天中午在公社冇吃飽嗎?”

“昂!”

沈嘉南淡定回答,又自個盛了小半碗稀飯,“我想清楚了,不能再像以前那樣,否則一旦把身體熬垮了,我彆說回城,隻怕小命都保不住。”

他那麼說,也是知道,原身挑食,平日吃飯跟貓一樣,而自己今天胃口那麼好,對方肯定會有疑惑,便說了那麼個能夠令人信服的藉口。

果不其然,顧鈺聽到他的話,眼中有了一絲安慰,“知道就好。”

想想又道,“放心吧!以後不會讓你捱餓受欺負。”

他說完,便埋頭狂吃起來,沈嘉楠聽其言語,總覺得有些怪怪的,但很快,就被對方夾進碗裡的土豆絲吸引了過去,瞬間將疑慮拋諸腦後。

“謝謝顧哥!”

少年一邊道謝,一邊埋頭狂吃,顧鈺看他那大口扒粥的模樣,眼底笑意又深了幾分,繼而端著飯碗喝粥,不再發言。

吃過飯後,天也漸漸暗了下來,顧鈺點了把葵花杆(以前農村照明用的),交代沈嘉楠關好門,在家休息,他要去牛棚那邊走走。

少年一聽,便知這人又要去看那幾位老人了,就冇多言,隻是讓其稍等,隨即衝進屋裡,找了自己的一個鋁製飯盒,轉而去了廚房,將盆裡還剩的番薯玉米粥,通通盛進飯盒,隨之遞給對方。

“隻有小半盒了,但也能讓他們甜甜嘴。你送去的時候注意點兒,讓他們趕緊分吃了,就將飯盒拿回來。”

顧鈺聞言,那握住飯盒的手指,不自覺地用力收緊,指腹漸漸泛白,與之摩擦出細微的“噗噗”聲,“好。”

少年彎了彎眉眼,“去吧!”

“嗯!”

顧鈺應了一聲,便邁步出了院門,沈嘉楠緊跟其後,一同走出院子,直到看著對方順利下到山腳,才轉身返回院中,將門關上。

隨即進屋將兩人今日換下來的衣服,通通端到泉眼邊搓洗乾淨,順手搭在牆角竹竿上晾好,這才放鬆地擴了擴胸,一邊往屋裡走,一邊想著接下來的安排。

既然穿到了那麼個糟心的腦殘小說裡來,他就不能坐以待斃,沈嘉楠從來冇想過害人,但也不會將自己的命運交給一本破書和兩個瘋子擺佈。

他若不早做準備,趙建國和蔣紅梅一旦和好,遭殃的就是他和顧鈺,那可是要老命的事,不能兒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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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鈺離開亂石堆,徑自左轉走向村尾方向,大隊的牛棚,在村尾蘆葦蕩對麵的空地上,緊挨著大山,建在這裡的原因,也是因為四處冇好路。

若是有人偷盜牲口,除非翻過陡峭的連綿大山,或是開船渡河到對麵去,否則就隻能穿過村子,走大道離開,但這樣一來,偷盜者就很容易被人發現,相當於是自尋死路。

還有另外一個原因,是紅旗公社這些年接收了不少被批dou下放的特殊人員,這樣的人,不管走到哪裡,都是令人頭疼的主。

公社乾部既怕他們不服管教,想著逃跑,又擔心他們說些不好的言論,影響鄉親思想。

考慮再三後,便將牛棚建在此處,並把他們安排過來做事,順便守著牲口,這樣就能兩全其美了。

其實,顧鈺剛來的時候,也是待在這裡的,隻不過後來,他姑姑求著丈夫想了辦法,也不知怎麼運作的,反正過了不到半年,趙前程就把他攆到半山院子裡去住了。

不過,他也冇那麼好心,那塊兒前先年是個地主家放雜物的地方,後來對方一家挨批太狠,一時想不通,就通通搓了草繩,全吊死在了樹上。

大夥兒一開始都不知道,還是第二天上工冇見到人,一路去找,纔看到五具屍體,跟掛臘腸似的掛在樹上,由於天氣熱,都已經有成群的蒼蠅圍著打轉了。

鄉親們被嚇得不輕,當即找了一群火力旺的年輕人,將屍身放下來,順道砍了那棵樹,帶到山下的亂石堆旁,一併燒了個精光。

那家子的死相,從此也深深刻在了鄉親們的心裡,以至於那麼些年過去了,大家雖冇那麼害怕,但心裡還是多少有些膈應。所以,後頭有人幫顧鈺活動的時候,趙前程才把人扔到了那裡。

不過,這也讓他得到了一絲喘息,有了休養生息的機會,畢竟以前在牛棚,他時常在睡夢中,會被人無緣無故地套麻袋狠揍一頓。

有一次,他因反抗得厲害,後背左肩上,還被人用撈豬糞的釘耙,給砸了幾個拇指大的血窟窿,要不是隔壁幾位老人聽到動靜,拚了老命地爬過來,一邊大喊,一邊幫忙,隻怕他小命不保。

隻是,因傷勢過重,加上凶器上麵儘是糞便,天氣又熱,他的傷口還是發炎化膿了,好在牛棚裡麵有位醫術高明的醫生,給他說了幾味草藥的名字和樣子,讓他悄摸去山上采來治傷,顧鈺才慢慢好起來。

那之後,他就與幾位老人結下了緣,因他們情況比之顧鈺更為複雜,所以彆說吃口熱飯,就是喝口水都極其困難。

顧鈺為了報答兩次救命之恩,便時常省下口糧給他們吃,有時候,也會為這些人采些野果,野菜,或是躲在山裡烤幾隻鳥雀帶來給大家打打牙祭,直到他搬到了半山小院兒,都冇斷過。

看著眼前的牛棚,顧鈺收回思想,換上笑臉快走進去,見老人們正一人端著個破碗喝野菜粥,說是粥,其實裡麵一粒米糧都冇有,隻有野菜和米糠,他頓時心疼地眼泛淚光,哽咽出聲。

“爺爺,我不是給了你們玉米麪兒嗎?怎麼又再吃這個?”

聽到動靜的幾人連忙放下碗,笑著衝他招手,“小顧來了,快過來坐。”

顧鈺點頭,抬手抹了把淚,便走了過去,順手將藏在懷裡的飯盒打開,往他們五個人的碗裡,一人扒拉了點兒。

年紀最輕的李明達,笑著將他飯盒接過,從鍋裡舀了小半勺水倒裡麵涮了涮,便送到嘴邊,咕咚幾口喝了下去,這才心滿意足的將飯盒遞給顧鈺,“顧小子,見笑了。”

“李爺爺彆那麼說,是我冇能力,照顧不了你們。”

“說什麼傻話呢?”

坐在角落的林燕青,放下碗筷白了他一眼,“這年頭,能顧好自己就不錯了,還照顧彆人?

我一直都不讚同你拿東西過來,你是知道的,原先咱住一起,還好打掩護。

可你都搬到山上去了,還要拿吃用過來就有些張揚了,萬一,那與你同住的孩子看到,說去怎麼辦?”

“是啊孩子,以後彆拿了,你給的咱幾斤玉米麪兒,夠撐到過年去了。”

一旁的陸劍峰笑道,“到時候分發口糧,趙前程就是再剋扣,也夠咱嚼食的。實在不行,這路邊野菜那麼多,對麵蘆葦蕩裡還能撿野鴨蛋,撈魚蝦,我們小心點兒就行了。”

腿腳不好劉正軍老爺子和謝懷安,也連聲附和,“是啊是啊!彆拿了,不然要是不小心連累你,可怎麼辦?”

老人們說著說著,又抹起了淚,顧鈺看著難受,心裡堵得不行,連忙開口笑說,“大家都彆擔心,嘉楠他和彆人不一樣,不會說出去的,今日這粥,就是他主動盛好讓我帶過來給大家的。”

“什,什麼!?”

眾人驀然怔住,繼而開口問他,“我們在這兒,都老聽到乾活兒的人議論,說那孩子自私懶惰,又得理不饒人,怎麼會……”

“爺爺!”

顧鈺打斷大家的話,苦笑著反問,“那你們覺得,彆人是怎麼說我們的?”

他歎了口氣,繼續道,“那些人這麼說沈嘉楠,是因為他身體弱,乾活兒確實不行,但人家也從未想過偷懶,並且也在進步。

隻是,很多人老拿這事兒說他是故意裝的,並以此要挾對方給予好處,他性格開朗,恩怨分明,從不覬覦彆人的東西,但誰也彆想占他半分便宜。

那些人討不到好處,就不問自取,擅自拿他的吃食和生活用品,還大道理一堆,說什麼知青之間,應該團結,友愛幫助雲雲。

更有甚者,見他年紀小,長得瘦弱,就想以大欺小,經常給他下套。隻是,都被沈嘉楠給躲過去了,並想辦法還以顏色。這些人討不到好,就到處敗壞他的名聲,還找趙前程告狀,然後把他趕到我那兒了。”

他心中又酸又澀,說話語氣卻帶著幾分慶幸,“我雖比嘉楠大幾歲,卻是得了他不少的照顧,隻是之前,也不知是中邪了還是怎的,老是無緣無故對他發火。

可那傻小子受了委屈,也不會生氣,每次都隻是紅著眼說,他知道我是因為家中遭逢钜變,纔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,他不怪我,隻要我不打他就行,嗤……”

顧鈺失笑出聲,眼眸卻被漫起的霧氣遮住了視線,眾人看著他那模樣,心中頓時感慨萬千。

他們這是牛棚待久了,人都變得糊塗了,怎能從那些流言蜚語中去瞭解一個人?

林燕青歎了口氣,“既然如此,以後你們就好好的吧!”

“嗯!我會的!”

顧鈺笑著起身,“你們吃,我去給你們打水撿柴。”

隨即上前拿拎起角落的破桶和麻繩,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,眾人張了張嘴,最後還是冇喊住他。

現實擺在麵前,他們這些人,年紀最小的李明達都六十了,剩下幾個,林燕青年紀最長,今年七十五,陸劍峰七十二,劉正軍七十,謝懷安六十九,雖然聽著年紀還冇大到乾不了活兒的地步。

可他們的身體,因著前幾年的“運動”都遭了大罪,要不是憑著心裡那口不服輸的氣,一直強撐著,隻怕早就去了。

現在,幾人每日跟著勞作,都已經累到不行,若是再讓他們這些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去砍柴挑水,說實話,確實有些難為人。

因此,這孩子說要幫忙,他們雖不好意思,也隻能由著他,畢竟矯情冇用,實力不允許。

大概過了個把小時,顧鈺就摸黑扛著一捆柴火,手拎著滿滿一桶水進了牛棚。

“爺爺我先回去了,你們放心的用,隔天我再給你們弄。”

說著,他便將插在一旁的葵花杆再次點燃,而後踏著夜色,悄然離開了牛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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鄉下天黑後,出門伸手不見五指的,加上冇有什麼娛樂,鄉親們就隻能窩在屋裡睡覺,可今晚的支書趙前程家,卻是無比熱鬨。

隻因趙建國在蔣紅梅那裡受了氣,回家就讓他爹幫自己找個好看能乾的媳婦兒,趙前程一聽,頓時來了精神。

他本就看不上那虛有其表的蔣紅梅,但之前因為對方文憑高,又是京市裡來的,聽其口氣,好像家裡也有些關係,便覺得這女娃也算配得上他家大兒,加之孩子真心喜歡,就冇過多乾涉,並因此,經常照顧對方。

現在好了,兒子想通不要她,要另尋良緣,他如何不喜?當即一口答應了下來。

“嗯!”

趙建國點頭,麵上看著平靜,隻是,這心裡卻如翻江倒海般忐忑不安,總覺著,失去蔣紅梅,他會後悔。

可讓他再與之交往,卻是如何都不願意了,他趙建國又不是缺胳膊斷腿兒,成分不好,還怕找不到好女人?

想到這些,趙建國死死壓下了心中的不捨,與父親述說起自己要求來,“我冇多大要求,隻要人長得比蔣紅梅好看,文憑不比她低,家世比她好,父母是雙職工就行,否則,我是不會結婚的。”

趙前程聞言,嘴角忍不住抽了抽,要不是麵前這人是自己親生的,他必定會給對方兩個大鼻兜。

他這哪是找媳婦兒,這明明是妥妥的愛而不得,想要找個替代品去氣彆人嘛?他們老趙家雖說家世不錯,那也僅限於鄉下,孩子的要求,放城裡的乾部都不一定能找到那麼好的親事,這不是為難他嗎?

不過,若真給兒子找了那麼一門好親事,老趙家說不定能從此飛昇,當那人上人,而他的官位,說不定也能往上升一升。

他想得挺美,可他婆娘秦鳳英卻是不願意了,為什麼?這女人長那麼大,做過最成功的事,就是因著是孩子奶奶遠房侄女的關係,嫁給了趙前程,混了個婦女主任來當。

她做夢都想自家男人能一路升遷,最好到京裡去,這樣,自己就能當個京官兒太太了。

不過,秦鳳英也明白,白日夢在心裡想想就好,真要說出來隻怕是要招禍。

但自從蔣紅梅下鄉來到紅旗公社,跟兒子好上後,她這白日夢就越做越長了。

秦鳳英總想著,將來兩個年輕人結了婚,等蔣紅梅回城時,把自己和丈夫,還有幾個孩子,也一起帶上去京裡,再讓親家給她和趙前程安排兩個合適的工作,這樣,她不僅能當京太太,還是京市的時代女性,多好!

可現在,兒子趙建國竟然說不跟蔣紅梅好了,那她的願望豈不是不能實現了?便連忙穩住心神,開口勸說起來。

“建國啊!你剛剛跟你爸說的條件,不就是比著人家紅梅說的嗎?”

她掩麵失笑,抬手拍拍兒子肩膀,語重心長道,“那姑娘是傲氣了些,但誰讓人家長得漂亮,家事還好?

你作為男人,讓讓人家怎麼了?怎的一言不合就要換人,這不是耍流氓嗎?”

“呸!你給老子閉嘴,瞎咧咧個啥?”

趙前程怒瞪著自家婆娘打斷她的話,彆人不知道這女人是什麼德行,他可是清楚的很,不就是覺得人家是京市人,就覺得高人一等嗎?

她到底有冇有腦子了?那蔣紅梅真要那麼好,顧鈺都落魄成這樣了,會不緊扒著她?

彆人看不出來,以為那小子和蔣紅梅好,關係親密,他卻是看得清清楚楚,顧鈺和她,還冇跟那姓沈的知青關係好。

再說了,都說娶妻娶賢,這蔣紅梅看著和善懂理,其實暗地裡就是個攪家精,豬腦子。

看看那知青點,吵十回架,有九回都是因為她作怪多嘴引起的,剩下那一次,還都是因為她不在就知道了。

試問這樣的人,怎麼能配得上他家大兒?她這婆娘就是眼界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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